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止戈之乱-11

萧定权进去的时候,萧睿鉴已经屏退了所有人,他正躺在床上,萧定权进来的动静让他歪头看了眼。

行礼未半,皇帝扶了扶额,出声道:“传朕旨意,把顾思林迁到府中吧。”

“这?”小太子有些不敢置信的抬眼。

“怎么,朕的旨意没用了吗?”一如既往的尖锐,里外听见的人都惊得一颤。

传旨人已经去了,皇帝再没有多说什么,又阖上了眼,似乎很是疲惫。

这么多天了,萧定权很想跟他好好地说说话。外头风吹动得树叶沙沙作响,一声声像磨在萧定权心上,他有些想张口,可临到现在,太子倒是有些说不出话来。

那里头关着的,可不止这一人。

“陛下,五郎……”

似乎早就料到他要开口,皇帝这回应得倒快:“你处置。”

萧定权咽了咽口水,这是他最犯难的事儿了。他不知道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,可是终究是自己的兄弟,再如何,他也不敢贸贸然。

“按律,谋逆大罪,当,处极刑。”叶子依然在摩挲,摩挲在心上,烦躁感强烈得很。这话,萧定权终究是说了出来。

床上人没有什么动静,加额的手也没再动弹。萧定权很想知道紧闭的眼皮底下,那双眼会露出什么样的光来。

室里头静地只剩叶在摩挲,瞧了半天,他看得累了,把视线转到了声响的出处。叶投下的漏影点在窗台上,边上是空空如也的棋盘。在树叶的阴影下似乎也有了些不同,棋盘光暗有序,好似早先摆好的黑白棋子,但泾渭,也不那么分明了。

估计也等不到回答,萧定权以为榻上的皇帝已经睡熟,他有些小心翼翼地从椅上挪开,打算悄悄地挪出去。

“他在里面还好吗?”

萧定权被突然的出声问得有些懵然,但也明了说的是谁:“听说不大好,可能受了太大刺激。”

“怎么回事?”

“据说……据说见了疯病。”

一时间室内又静了,许久,皇帝睁着眼也不知道虚空中瞧着什么。

“朕想去看看他,太子安排吧。如何处置,朕自会下旨。”

“陛下的御体……”

“尽快安排,不用把人提到这了,朕明日就亲自去见他。”不容反驳的话,萧定权只得应了。

“臣遵旨。”是要亲眼看看他受了什么蹉跎吗。

榻上人挥了挥手,萧定权轻轻地退了出去,一时的喜悦压过了适才心里涌起的不安,嘴角勾起的笑容像只得了甜头的小狐狸,他挥手招来侍从,轻声地吩咐:“去把陛下放武德侯归府的事情传出去,长州那里,也要传。”

归府软禁,不也是归府吗。


朝臣们又被太子召回来了,这一次,不在晏安宫,都到了东府。

重新议定关于议和的进程,有了武德侯这个棋子,足以让天平再次倾斜。何况,陛下还真是舍不得放下。

萧定权坐在上首,看了看眼前自顾议定着章程的人,还有一阵呢,让他们议着吧。

门窗没关,微风拂过,隐隐绰绰的重影,影下细细密密的浮尘,在光下披上了金边。他看得有些失神,乍看还清,但暗下的浊在光照中无可遁形,却也无法缺失。很早就明了的道理叫他想的有些失神。

心还是动了。

陛下对顾家的情分,萧定权是隐隐明了的,就算看在顾思卿的面上,萧睿鉴也不至于让顾家的晚景太过难堪。只是,武德侯自己始终堪不破,也许也不是堪不破,堪破了不正好借此放矢。

这次,顾思林的谋逆定罪与否,台面上都能过得去,轻重只凭皇帝一言而决。再怎么说,这位舅舅目前的所为,说是为了保住当日风雨飘摇的太子,也亦非不可。顾思林还是长了些心眼,带的是自己府中的亲兵家丁,虽然是百战好手,但并未逾制。

皇帝松口让舅舅归府,萧定权有些舒了口气,再怎么说,顾氏的恩义他承了几十年。何况还有边关的小表哥,挥刀断腕之下,若能俯仰无愧也是好事。

他不禁想起来牢里的另一个人,这才是真的谋逆造反,铁板钉钉,如何推翻。老五把所有的罪都认了,弑父弑母,引兵逼宫。

他更多为宫中的那人发愁、担心。发愁为君父,对于处理方式,太子不只一次的想过,但从没有一次觉得,他会放过。今天的试探,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。担心亦为君父,因为这份不同,萧定权担心他再受一次伤。有些伤口,造下了,就极难愈。皇帝身上并不缺这样的伤口,但旧伤未愈,若再添心伤。

萧定权咽了咽唾沫,似乎能稍咽下心底的不安。

先做眼前事。


萧定权走后,萧睿鉴命人取了本书倚在榻上看着。里外间没人说话,皇帝微微咳了几声,近人听得,拿来了水伺候他。

也许是刚刚用了药,也许是阳光和暖得耀人,也许是病体未愈,用了水后,皇帝渐渐地倚在了枕上。不一时,呼吸逐渐绵长,胸口平稳地起伏着。守着的几人还未敢动,待他睡得更沉后,才麻利地上前去抽出帝王手中的书,小心地扶着人躺好。

太医们悄然进来请了脉,点头出去修补药方了。

这座帝国中心的宫殿,此刻静悄悄地,没人敢打搅难能偷得几日深睡的君王。

日头西沉,东府的议事还未结束,太子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笔,看着底下的口水仗。他倒是不知道不远的一侧,睡梦中的皇帝终于松缓了眉,似乎想到了什么,露出了笑容,和太子方才如出一辙的笑容。

看了一半的书展在书案上,皇帝刚刚命人取来的,是太子近几日看的六韬,正看到文韬篇:夫鱼食其饵,乃牵于缗。

然则食否,从天也。

小狐狸,且有得学呢。

路,是还很长……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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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忙了,先放这些啵

大小狐狸还真是且有得走

就是小太子拿议和不顺当饵,要引出皇帝的责任心。皇帝实际上也知道他的意思。小太子终于知道啥叫委婉了,有长进得夸。

夫鱼食其饵,乃牵于缗:鱼食用钓饵则被牵在鱼线上。事实上皇帝不是完全依赖饵,这点定权其实只是做个尝试,无完全把握的。但是这一句话的下一句,太子看到的东西——人食其禄,乃服于君。老萧知道太子其实有往君王靠拢的迹象了,才说且有得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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